电话里削着苹果:“也许她换了号码。”
李眉身形一顿。
是啊,换了。
换得干净果断,连唯一的联系方式都不给她留。
她想起了那个瘦削的身影——
校服空荡荡地挂着,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她,总是亮亮的,带着某种期盼。
之前她叫她去死,现在她真的消失了。
再也不会出现。
出院那天回到家,屋里静得反常。
李眉径直走向那个朝北的小房间。
门虚掩着,轻轻推开。
空了。
床铺叠得整整齐齐。
书桌空无一物。
抽屉里也是空的。
衣柜敞着,只剩几个孤零零的衣架。
陈亭君把自己从这间屋子彻底抹去。
一丝痕迹也没留下。
“她有留下什么话吗?”
李眉声音发颤。
“没有。”陈建章站在门口。
“妈?”陈雪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李眉转身。
陈雪沁紧紧攥着裙角,小声问,语气里带着试探。
“姐姐真的走了?”
“她是不是……觉得自己身份不干净,没脸待下去了?”
空气骤然凝固。
李眉盯着她,胸膛剧烈起伏:
“她是你姐姐!你怎么能这么说她?!”
陈雪沁愣住了。
十一年,妈妈皱眉上前:“你冲孩子发什么火?雪沁才多大,懂什么?”
“她不懂?”
李眉冷笑,似有所感地问:“之前学校那些传言,是不是你传的?”
陈雪沁的脸瞬间惨白。
陈建章沉下脸:“李眉!雪沁什么性格你不知道?她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!”
“我要听她说!”
李眉打断他,眼睛死锁着陈雪沁,
“是不是你?”
眼泪大颗滚落,陈雪沁尖叫着地哭出来:“就是我那又怎样!”
“为什么?”
陈雪沁哭喊:“我讨厌她!”
“她成绩比我好,老师总拿她跟我比!她明明都走了,为什么还要回来抢妈妈?!”
“她是你姐姐……”
“她才不是!”
陈雪沁尖叫,
“她是强奸犯的孩子!她脏!她不配!”
耳光声清脆炸响。
所有人都僵住了。
李眉的手悬在半空,掌心火辣。
陈雪沁捂着脸,眼睛瞪得滚圆。
陈建章一把将女儿拉到身后,脸色铁青:“你疯了?!”
“对,我疯了。”李眉看着他们,突然笑了,笑出眼泪,“疯了七年。”
她转身离开,脚步声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。
那天晚上,李眉去了很多地方找陈亭君。
城郊的娘家,亲戚们说没见过。
市一中的老师说高考之后再也没回来过。她不信,就从白天等到晚上,等到教学办的灯都熄灭。
火车站候车厅,她仰头看列车时刻表,陌生的地名让她眼花缭乱。
陈亭君会去哪里,她不知道。
她的同学,朋友,想去的大学,她通通都不知道。
天黑了,李眉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。
客厅亮着灯。
茶几上摆着精致的蛋糕盒,粉色丝带系成蝴蝶结。
“给雪沁买的。”陈建章看着电视,“哄哄她。”
李眉盯着蛋糕。
眼泪突然砸在手背上。
今天也是陈亭君的十八岁生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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