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屿同时打着三份工。
白天在仓库搬货,晚上送外卖,周末去工地扛水泥。
工地的活最累。水泥袋五十公斤一包,压在肩上,走几步就喘不过气。
一天下来,肩膀磨破了皮,火辣辣地疼。
工友都是四五十岁的老大哥,看他细皮嫩肉的样子,一开始都笑话他。
“小伙子,干不了就别硬撑!”
“这活不是你这种坐办公室的人能干的!”
白屿不说话,只是咬着牙,一包一包地扛。
第三天,他晕倒在工地。
工头把他扶到阴凉处,递给他一瓶水:
“何必呢?欠了多少钱啊,这么拼?”
白屿接过水,嗓子哑得说不出话。
工头叹了口气:“看你也不像坏人,怎么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?”
怎么搞成这样了?
白屿也在问自己。
如果当初没有心软,没有让徐静妍进公司。
如果当初没有被她崇拜的眼神迷惑。
如果当初没有挪用那第一笔钱……
可惜,没有如果。
一个月下来,白屿瘦了十几斤,手上全是厚茧,皮肤晒得黝黑。
他算了算账:仓库搬货一个月三千六,送外卖两千八,工地扛水泥四千二。
加起来一万零六百。
不吃不喝,也要二十多年才能还清二百八十万。
徐静妍越来越不耐烦。
“白屿,你到底行不行啊?这都多久了,钱还没还完?!”
“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,跟民工有什么区别?!”
“我当初真是瞎了眼,居然跟了你!”
白屿不吭声,只是默默地把刚发的工资转给她:
“这个月还了十五万,还剩一百二十万。”
这十五万,是他借了高利贷凑的。
徐静妍看着转账记录,脸色稍微好了点,但嘴上还是不饶人:
“就这点钱,够干什么的?!你快点想办法,我受够这破地方了!”
她说的破地方,是白屿租的城中村单间。
一个月八百,没有空调,厕所是公用的,晚上还能听到隔壁的吵架声。
徐静妍从没住过这种地方,每天都在抱怨。
白屿一开始还哄她,后来也累了。
两人之间的争吵越来越多。
终于有一天,徐静妍收拾行李要走。
“这日子我过不下去了!”她把衣服胡乱塞进箱子。
“白屿,我们分手吧!”
白屿坐在床边,抽着烟,没说话。
徐静妍走到门口,又回头:
“剩下的钱,你自己还吧。反正也是你欠的,跟我没关系。”
白屿抬起头,眼睛里布满血丝:
“徐静妍,你有没有良心?那四百万,全花在你身上了!”
“那又怎么样?!”徐静妍尖声道。
“是你自愿给我的!我又没逼你!”
“你现在跟我说这些?当初给我花钱的时候,你怎么不心疼?!”
她拉开门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白屿坐在昏暗的房间里,看着满地的烟头,突然笑出了声。
笑着笑着,眼泪就流了下来。
四百万。
他用了四百万,养出了一个仇人。"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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